第八章 陷阱
“刚才跳舞不还好好的吗？怎么舞一停就这样了？”
“到底哪个啊？”
郝臻涵愣愣地站在那里，眼神有些呆滞，用手使劲拉着围巾的一角。刚才，汽车过去的时候，正好与她被风吹起的围巾擦了个身。
张姐跟璎珞都看着老石，不知道他想干什么。
璎珞无奈地看了看王小五，没再说话。
璎珞脱下鞋子，仔细往里看了看，终于叫她发现那两颗细小的图钉。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哦？璎珞谈恋爱了吗？”郝臻涵问。
“嗯，接连这几天都好几场，明天大概有三场。”
扣子散在地上，其他女人紧张地往后缩了缩，那个被璎珞扯坏衣服的女人一声惊叫，赶紧用双手护住胸前，没了还击的余地，只能扯着嗓子对璎珞喊：“你怎么这么野蛮？不要脸的，我们说错了吗？”
“这么说，没有这回事？”张姐又试探地问。
“好像大家对你很感兴趣。”郝臻涵小声对梁晓天说。
是孙成打来的。
“梁晓天不有女朋友吗？”
“谁说没有？”
“算了，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！”璎珞见张姐开玩笑，自己也开起了玩笑。
“说不清楚，这女人跟谁都不清不楚的。”
没走几步，阴沉的天下起雪来了。
璎珞看王小五那个样子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，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，王小五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。
女人，是感性且敏感的动物，有时候她看见的第一眼、第一个感觉会告诉她一个真相。不要怀疑那些真相，有时候那些可能会更接近本质。
璎珞妈妈没多说话，把面条盛出来，端到桌上，叫璎珞吃饭。
璎珞心里窝着火，不发出来的话就不是谷璎珞了。
“你真的不去吗？”璎珞妈妈问。
“就算我想去也去不了了，我现在很忙啊。要不这样吧，最后一只舞跳完要是那边还没结束我就过去。”
“我又不是重要人物！我们家老太太比我可重要多了！”
王小五总是说不到能引起璎珞兴趣的话题，向来如此。
“就记得你自己的生日！”
张姐和老石一见璎珞拿出来的照片，都紧张起来，相互看了眼，没说话。
璎珞妈妈看了看璎珞，不再说了。
璎珞妈妈低了声音，说：“我也就只是说说，说说而已。吃饭吧！”
郝臻涵听见璎珞在电话里叫王小五的名字的时候，心里真不是滋味，抬眼不满地看了看梁晓天，说道：“你还真了解她。”
明明知道，一切都已无可挽回，但是却仍然心存希翼。璎珞一直觉得欧阳落会回来的，无论他以什么样的身份或者姿态，他都会回来的。璎珞想等到他回来的那天，把自己的孤单给他看，把自己独自一人的年月给他看，她觉得那些东西会像利刃一样，把欧阳落的心一点一点的割开，然后流出血来。
王小五还以为自己说对了，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得意洋洋。
“你孝敬她就平时孝敬吧，这个时候可不行。”
关于李叔叔的话题璎珞说得太多了，璎珞妈妈已经不在意了，往常璎珞妈妈顶多瞪璎珞一眼，然而今天，璎珞妈妈忽然一反常态地叹了口气，说了叫璎珞也意想不到的话。
“这天怎么这么冷啊？”
璎珞抬了下头，用脸等了几片雪花，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。
璎珞没想到今天真是妈妈的生日。这么多年来，璎珞妈妈从未给自己过过生日，也从未说过，可是今天，她忽然想给自己过个生日，好好庆祝一下。
“梁晓天真有福气。”
“去不了了，明天我演出挺多的，还有一场比较重要。”璎珞说。
张姐看了看老石，心想，怎么跟璎珞说一样的话。
这件事在璎珞看来其实不算个事，只是璎珞受不了这委屈。
过了一会王小五又说：“听说明天孙成结婚？”
“那倒是，可惜了。璎珞该谈恋爱了。”
“外面下雪了。”璎珞说，“妈妈，生日快乐！”
璎珞怕梁晓天难做，她忽然想掩饰什么，虽然掩饰这样的动作对她来说是最笨拙的，可是她还是哈哈一笑，拍了下梁晓天的肩膀，说道：“看看，你跟你舅舅两个人可把我害惨了！你可真笨，下回再干这样的英雄救美的事把你身边的佳人带着！”
“我最后再问一遍，你是不是不去孙成的婚礼？”璎珞妈妈在电话里问。
璎珞一愣，被妈妈脸上带出来的少有的感性惊住了，璎珞觉得自己很了解妈妈，从来都是了解的，但是现在听妈妈这样说话，她忽然觉得自己不了解。自己所知道的妈妈只是那个表面蛮横强硬背地里柔弱的女人，那样的妈妈叫她有安全感。可是今天听见妈妈这样说话，她才意识到，自己有多像妈妈。就像妈妈说的，假如还有来生，谁知道自己会不会一心就要跟欧阳落在一起？
“跟璎珞合适吗？”
“想去看看。”
梁晓天的意思很明显，就是让王小五看清楚，自己是有女朋友的，不要在整天无端地吃自己的醋。
张姐跟老石在新开的餐厅里吃饭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。
璎珞觉得不对劲了，难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？璎珞想了想，还是不明白，说道：“今天不是我生日啊……”
当然，当郝臻涵下手的时候她也没想到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，她只是想叫璎珞出丑，如果由此能叫璎珞在现在这条路上混不下去当然最好。她最终的想法就是叫璎珞离梁晓天远点。
那年，妈妈整整45岁。
老石听见张姐的话，眼睛里闪了一下。
那女人听完璎珞的话，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泪水，但是璎珞还是当作没看见一样的离开了。
旁边的姐妹们一看，赶紧去扶，纷纷问怎么了。
“璎珞。”妈妈忽然叫璎珞，“我一直有个想法，我想你跟他和好，像平常父女那样，我想，那样的话，他多少能照顾你一些。”
有过欧阳落那次事件，现在，她更加珍惜在舞台上跳舞的机会。
“听说跟她过夜的不是古昀，是梁晓天。”
“说你跟古先生外头过夜了，一夜没回家。”张姐说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呢？”
璎珞一愣，再看看这个向来不喜开玩笑的张姐一脸笑容，莫名地问：“他跟我？修什么果？人家有女朋友的，不可以乱说的！”
“胡说什么呢？”张姐瞪了璎珞一眼，老石则在一旁不出声。
“必须吃！”
挂了电话之后，璎珞看郝臻涵和梁晓天都看着自己，忽然聪明起来了，向来不揣摩人心思的璎珞被郝臻涵看得有些不安，于是，她笑笑说：“我得找人来接我，这么冷的天。”
“整天就想着叫这个红叫那个紫的，有什么意思？璎珞才不想要那些。”
“那不是要到很晚吗？这么冷的天。”郝臻涵说。
“你懂什么啊？”
璎珞出了门，缩了缩身子，往家赶了。
“你看能走到一起吗？”张姐问。
“谁送的？”璎珞看着花问。
张姐一听，原本笑嘻嘻的脸，一下子紧张起来了，神秘兮兮地对璎珞说：“这么说，那些传闻是真的？”
“好，那到时候你给我电话。”
王小五一边开车一边引璎珞说话。
“一点时间也挤不出来吗？还是，有些怪我不愿意来呢？”
“那倒是！不过梁晓天对她也早有意思了吧？谁看不出来啊。”
“哎！”璎珞装模作样地叹着气说，“到底还是你魅力大啊，大雪天的都有人送花，我长这么大都没收到过花。”
为什么就是对欧阳落念念不忘？
张姐和璎珞用一样的神情看着老石，老石只自己得意着，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，张姐点醒了他，张姐说：“你能给的比古昀多吗？”
“天冷，刚下过雪，路滑，车还开这么快，真是的！”梁晓天看着远去的车抱怨道。
“我是帅哥嘛，重要的是今天身边还跟着美女啊。”梁晓天开玩笑地说。
璎珞气得把鞋子一扔，手一拍桌子，想站起来去找郝臻涵问清楚，可是她还没站起就倒地上了。
比如吃饭的时候，梁晓天总是先问璎珞想吃什么，最先点的菜也是璎珞喜欢吃的，添水的时候也是先给璎珞添，说了十句话，大概有八句是对璎珞说的，或者是跟璎珞有关的。
“事到如今，还说爱与不爱，已经没有意义了。我只是很恨他，不是恨他不争气，而是恨他放弃了我。”璎珞妈妈说完，忽然抬头对璎珞笑，接着说，“不过我明白，那恨是因为爱。也许吧，是因为爱。”
璎珞走进厨房，看见妈妈正在下面，更奇怪了，说道：“都这么多菜了，你还下面啊？”
璎珞给妈妈夹菜，说道：“明天，我带你去逛街，买几件漂亮衣服，算给你补生日礼物了。”
王小五一看见梁晓天脸上的笑就没了，没好气地说了一句：“怎么又是你？”
“一个毛头丫头，比我懂的多？算了吧！”
“我要是勉强跟他在一起才有他伤心的呢，说不定我就是第二个老谷，他就得步你的后尘。”
“梁晓天，千真万确！”
“这话可别再说了，再说咱以后就别见面了。没劲！你见到我就不能说点别的吗？你这样下去，谁以后敢见你啊？”璎珞数落着王小五。
“快过年了，我想弄点年货给你家送去，不知道你同意不？”王小五这句话早就想问璎珞了，半天才说出口。
“女朋友算什么？有老婆都不怕，你瞧她那狐狸精的样儿！”
璎珞没管他们说什么，还是给王小五打了电话。
“你们随便参观，我先准备着啊，时间不多了。”璎珞说。
“那不是一时情急吗？谁想那么多了？”梁晓天刚一说完，忽然伸手拉住璎珞的手臂，往后用力一拉，璎珞一个踉跄，差点倒了。
璎珞张嘴吃菜的嘴巴停顿了一下，但是马上还是笑着说：“行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！”
“谁知道是谁呢？就那么又走了，说你会醒的，以后再来看你，可是没有再来。那花，不知道扔哪里去了。”
她想看到他的心流血。
“有关系。看着本来就应该能走到一起的，偏就走不到一起。”
王小五就是这么傻的，傻傻地守着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多看自己一眼的璎珞。
璎珞下班的时候从同事身边走过，隐隐觉得背后有眼睛在看自己，等她猛地一转头，背后又是空空的。
“没这个假设前提！”璎珞嘴硬，就是不肯表明自己的态度。
璎珞停了下来，一转头，面无表情地说：“想让大家都来猜测你的衣服是怎么撕破的你就试试看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老石还想继续努力下。
“这孩子还是很有潜质的，好好培养，将来说不定大红大紫。”老石说。
郝臻涵也适时地说：“就是就是！”
“她偏要来后台看看，看看跳舞前你们都是怎么准备的。”梁晓天指着郝臻涵说。
梁晓天插话说：“你要是真想去看，我带你去，我也正想去看看，好久没看璎珞跳舞了。”
璎珞也是略略想了想，忽然想到刚才的话题明明是李叔叔，怎么忽然被妈妈这么一转，又到了自己身上，于是，笑着回到原来的话题上，说道：“被你骗了，被你骗了。这辈子就骗不过你。李叔叔要是能纳妾多好啊，那样的话就可以叫他把你收了，省的整天烦我。”
然而，不是欧阳落。
郝臻涵笑笑，却分明在大家的窃窃私语里感觉到了异样。
这个城市很少下雪。
……
就在他们三个一起出门的时候，上回那个被璎珞撕破过衣服的女人从他们身边走过，用一种酸酸的语调轻声说：“瞧瞧那样，还想跟别人抢男人，下辈子吧！”
他们的话题不知不觉地就到了璎珞的身上。
所以，这种身后被人议论的事璎珞也不多在意。
“有吗？我怎么不记得？”
郝臻涵看见梁晓天看璎珞的眼神，每看一次，她的心就揪一次。璎珞看起来似乎很平常，平常地接受梁晓天为她做的一切，包括梁晓天的眼神。
然而，当璎珞觉察到鞋底不对的时候，觉察到脚开始疼的时候，她还是要保持动作的力度和美感，在舞台上，璎珞的敬业程度叫她自己都不能理解。
“你一直都爱老谷，是吗？”璎珞从来都没问过这样的话，因为不敢问，也因为不屑于问。可是今天问了。
当时她的脑袋一下子就轰开了，璎珞明白，这不是意外，这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。会是谁呢？璎珞不愿意想到郝臻涵，可是，她没办法再想到其他人。
古昀自打那天之后再没出现过，也没有再和璎珞同桌吃饭过。
上了王小五的车之后璎珞便沉默着。
梁晓天看璎珞的眼神是坦然的，郝臻涵看得出来，但是眼神之外的关心也是急切的。古昀的那件事郝臻涵当然也清楚，她也清楚当时是梁晓天陪了璎珞一个晚上，她也知道什么都没发生。然而，一夜，这件事本身已经叫她无法不嫉妒了。
璎珞妈妈说着说着好像想到了那个人似的，陷进了沉思。
关于璎珞那天最后跟谁过夜的传闻已经看似平息了，但是因为梁晓天跟郝臻涵的到来又掀起了小高潮。
璎珞摇摇头，很无奈地说：“不知道，可是我现在怎么站不起来了。”
可是，王小五是个笨人，看见郝臻涵在，更加理直气壮地说：“都是有主的人了，以后离璎珞远点啊！”
最后璎珞开玩笑地说了句话：“你什么时候嫁，我就什么时候嫁！”
“梁晓天的女朋友挺漂亮啊，是干什么的？”
活了这么大，璎珞没跟妈妈矫情过，末了，都成了大人了，还矫情起来了。
“听说跳舞的人鞋子很重要呢，找到一双跟脚合适并且合拍的鞋子，舞才能跳得好！”郝臻涵拿着鞋子说。
第三支舞后，璎珞觉得从膝盖往下的部分，她都不知道在哪里了。
张姐假装大方地说：“有这么便宜的事，干嘛不去？”
“梁晓天怎么就没趁机跟你修成正果呢？”张姐半开玩笑半遗憾地说。
“操心你自己吧！”
“大会堂。你想来看吗？”
“没有的事，你要跟谁结婚我怎么能说了算呢？我们家老太太会去的，到时候你帮我照顾着点。”
璎珞笑着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，这个时候璎珞是要离开的，在张姐跟老石身边久了，璎珞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游戏的玩法。
王小五赶紧点头说是是是，说这话以后再也不说了。
“放心吧！”孙成明白璎珞的意思，“只是你不来，挺遗憾的。”
“这么见外？再说，我璎珞能有什么事？”璎珞现在讲话有底气了，当时也是吓得六神无主的。
“王小五怎么最近都没来？”璎珞妈妈说。
吃饭的时候，郝臻涵忽然对璎珞的工作来了兴趣，笑着问：“快过年了，演出是不是特别多？”
璎珞妈妈看了眼璎珞，转身，抬起袖子擦了下眼睛。璎珞知道，她是在擦眼泪。
这些天，郝臻涵总是叫梁晓天找璎珞吃饭，她无疑是想弄清楚，把梁晓天弄清楚，把璎珞弄清楚，然而看看在他们之间，自己还有没有路可走。
璎珞知道，爱情跟着欧阳落走了，也许，街舞也要离自己远去了。
大年夜的前几天璎珞都很忙，排得满满当当的演出。
当璎珞从信里抽出那几张相片的时候，心里陡然的失落让这封信本身变得毫无意义。既然不是欧阳落的，那么，随便是谁的都没有关系了。
等璎珞回过神来，一辆车正好从面前过去。
总之，郝臻涵嫉妒璎珞的存在。
“什么？”
“什么传闻？”璎珞一头雾水。
“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可是是谁呢？花我也没见到。”
“我就算是单身一辈子，也不会跟他在一起的，你就别想了。”
“这个是专用的吗？”郝臻涵问。
“吃不完倒掉！”璎珞妈妈很本色地回了璎珞一句。
璎珞还是摇头，刚才跳舞确实还能好好的，真的一下舞场，璎珞才知道，已经到这程度了。
“他要是听见这话得多伤心啊。”
最后，老石说：“那个店，我有优惠券，要不，去尝尝？”
“挺好的。”
这个冬天很长，一直都没有过去。农历春节好似也要来了，只是璎珞不关心那些，她关心的只是冬天什么时候能过去。
就在璎珞接电话的短短时间里，郝臻涵做了一件影响璎珞一生的事。
到了这个时候，璎珞更加确定自己是为舞而生的。街舞，对璎珞来说，就如生命中的爱情。
璎珞说完，看见张姐脸上带着甜蜜的笑意，心里清楚了张姐最近跟老石应该关系不错。
接着又跟孙成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。
张姐不说话了，过了半天，老石又说：“是挺可惜的，梁晓天跟璎珞看着挺般配的。”
璎珞，到底还是对爱情这两个字耿耿于怀。
老石得意地说：“他信里说，古昀给了他钱，叫他不要公布，但是我们要是给的比古昀多，他就公布。这人很聪明啊，古昀是什么人？这种有损形象的事他当然不会做的，但是璎珞就不一样了，这样的新闻会叫璎珞大红的！不就是一张古昀扶着你的照片吗？没事，咱就公开吧，到时候对你璎珞绝对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！”
“难道是你的生日？你从来没过过，也没说过，我想记住都记不住啊！”
“好。”璎珞妈妈竟然一口答应，“我是得准备几件衣服，孙成的婚礼就要到了，到时候得穿得体面点去。”
“德国？冬天呗！冷！”
梁晓天一看王小五那个样子心里暗笑，于是指了指身边的郝臻涵说道：“我女朋友，郝臻涵，刚刚回国。”
张姐听完，舒了口气，终于放心的神情，拍拍胸脯说：“听他们说，我心里一直担心着，还想着怎么问你，又怕真有什么事问了你反而叫你伤心。”
璎珞才想起来明天就是孙成结婚的日子了。
璎珞有时候也挺为王小五可怜的，虽然王小五说过他跟璎珞是相似的人，但是璎珞从来都不觉得是，因为欧阳落至少爱过自己，而自己，从来没有爱过王小五。
“今天你生日，咱们能不谈别人的事吗？”璎珞说。说完，璎珞才注意到家里多了两瓶花，新鲜着，一看就是温室里的，估计这夜大雪之后，就要凋零了。
王小五本来也不是个笨人，跟着爸爸做生意，笔笔赚，出门见客，凡事也都显得很有身份，跛着的那只脚也丝毫没有影响过他的形象。可是，唯独在璎珞的事上王小五聪明不了，一看见璎珞，一遇上与璎珞有关的事，王小五的智商就下降为零。
“不过……”张姐意味深长地来了个转折。
梁晓天说完还瞧璎珞笑笑。
是璎珞妈妈打来的。
王小五得意地说：“难道现在全世界不都是冬天吗？”
“哦？”璎珞心里猛然有些激动，心里似乎还隐隐地在期盼着什么，这个时候能给自己写信的，除了欧阳落，她想不出还有其他人。
在郝臻涵眼里，该如何界定璎珞呢？很难说，她看璎珞，像看一个另类，甚至像看一只燕子，她不愿意去相信自己是在看一本书，因为，她觉得那对璎珞来说还太高雅了。
璎珞很是无所谓地抽出信纸，看完，笑呵呵地说：“真有意思，叫我给钱，给钱他就把这些照片刊登出去，我有病啊？”
璎珞本来想让妈妈重新回到以前的样子，她到底还是比较适应妈妈那样的状态。
这嫉妒当然源于梁晓天。
第一支舞后，璎珞只是觉得脚跟疼。
恋爱，那是对璎珞来说太近又太远的事。璎珞不敢去想恋爱，也不敢去想跟另外一个男人靠在一起，这样的两件事都会叫她想起欧阳落。
但是，梁晓天伸手扶的，却是璎珞。
王小五一看，真的还有一个女人坐在这里。打一进来，王小五眼里看到的只有璎珞这个女人。
在门口不远的换衣间里，几个女人正在激烈地议论着，璎珞本不会听得这么清楚，只是她听到了璎珞两个字，然后走近过去，才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这些话。
“听她瞎说，她肯定找什么王小五，人家追她一辈子了，也没见她动心过。”梁晓天在一旁说道。
“靠！整了这么一大桌子，咱娘俩吃得完吗？”璎珞看着满桌子的菜奇怪地说。
这是璎珞妈妈非常特别的生日，璎珞永远都能记住的生日，那是妈妈最后一个生日。
王小五看了看璎珞，怯怯地说：“那要是我就看上你了呢？”
老石一听，一下子没话了，可是又有些不甘心，在他看来，这对璎珞来说，无疑是个难得的机会，如果只是因为钱的关系，未免太遗憾了。
“哎呦，怎么流血了，袜子都红了！”忽然有人叫喊出来。
璎珞愣了几秒，然后大声对妈妈说：“靠，没出息的，还想男人干嘛？别想了！”
璎珞转头看那个女人的时候，她已经疾步走开了，但是那句话璎珞梁晓天还有郝臻涵都听到了。
“嗯，明天估计要很晚，最后一场比较重要，要在台上连续跳三支舞，而且听说还会有很多领导人之类的在，不过，无所谓了，我们只管跳好就是。”
“你李叔叔。”璎珞妈妈并不忌讳。
“你说傻话呢吧？跟他和好？别指望，更别指望他照顾我，估计只有我照顾他的份！”璎珞心里从没想过要和那个人和好，老谷是璎珞心口的一把刀，一碰到就疼，别人碰到，说不定，别人也疼。
她说：“你李叔叔是好人，我生来没有福气，命中注定的。可是，假如有来生，谁知道我是不是还是一心嫁给你爸爸呢？”
老石看了看张姐，说：“你看，我们能走到一起吗？”
一到后台，所有人都忙着收拾东西然后回家。张姐这次也没有跟着来，梁晓天跟郝臻涵还在前台看着。
璎珞看了看车窗外，没说话。
璎珞一直站在那里，直到说话的女人看到了她，怯怯地转过头去，璎珞才走到她们面前。
璎珞脸上没有一点表情，转身就走。
郝臻涵看见璎珞的第一眼的时候就从心里生出了醋意。她没想到过在她不在的时候一直跟梁晓天在一起的是这样的女孩。
璎珞刚才只顾着鞋了，这才注意到脚底下已经殷红一片。
璎珞有时候想起老石和张姐觉得挺奇怪的，都这么大的人了，非要玩小孩子的游戏，这么多年的感情，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，一转头，又回到了最初。不过，璎珞常跟自己解释，每个年纪的人都有自己的爱情处理方式，也许，不同的只是他们之间年龄的差别。
郝臻涵在璎珞的鞋垫底下的脚跟处放了一枚图钉，她很聪明，图钉上面用泡沫塑料包了一层，然后放到鞋垫下面，图钉本来只是小小的一枚，加上泡沫塑料，加上鞋垫，刚穿上去的时候是觉察不到的，只有用力做大动作才会露出刺来。
“当然不一样。”璎珞从脚下踢出一双鞋子，说，“就是这双，我还没来得及换呢！每次都是最后才换鞋子。”
“弹钢琴的。”
这件事之后郝臻涵就发现了很多之前没有多在意的事。
璎珞是王小五这辈子的克星。王小五曾以为，自己一辈子都不能从璎珞的手掌心里出来了。不过，他也没想过要出来，毕竟自己待的是璎珞的手掌心，那样的不理智叫他觉得幸福。
璎珞嗯了一声。
郝臻涵拿起鞋子看着，好像一个艺术品一样。
“说不定呢……”张姐犹犹豫豫地说。
“是有这么回事，只是，不是我得罪他了，是他得罪本小姐我了！”璎珞说完，还冲张姐笑了笑。
所以，王小五看不惯梁晓天已经很久了。
爱情如果真的有解药该多好！
那天临近下班的时候，张姐站在璎珞身边，笑着说：“我听老石说你把古先生给得罪了，他原来说要包装你的，现在也没了下文。”
人生对璎珞来说，只是刚刚开始呢。21岁的璎珞，需要经历的事也才刚刚开始呢。
“啊！真是好险！”璎珞说着看了郝臻涵一眼。
看了半天忽然问璎珞：“你跳舞穿的什么鞋子呢？跟平时的一样吗？”
张姐不说话了，过了一会，忽然又说：“你觉得梁晓天怎么样？”
“差不多算是吧！反正我平时是不|穿的。”
孙成的婚礼是晚上。
璎珞刚一离开，张姐和老石就支支唔唔的没话说了，但是两人也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。
“你等着！”那个女人不服气地说。
老石一听，拿过信，看了看，忽然笑了，说道：“这是好事，好事啊！”
璎珞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女人面前，一句话不说，抬手抓住人家的衣领，用力一扯，把外套的扣子，还有里面贴身的保暖内衣全都扯坏了。
璎珞无所谓着，看见妈妈看自己的眼神，明白了妈妈想说她不能陪自己一辈子，但是璎珞还是无所谓着。
“别可是了，再可是，你也比不过人家手里的钱。”张姐笑着说。
璎珞在换好服装化妆的时候梁晓天带着郝臻涵就进来了。
璎珞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那女人在换衣间的哭声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“那要是他没女朋友，是不是你就会考虑了？”
刚想到老石，老石就来了，手里拿着封信，对璎珞说：“怎么还有人寄信给你？”
45岁，老了，也太年轻了。
“明天你来吗？”孙成问璎珞。
等到璎珞出场的时候，她是拖着双脚不知道该怎么走路，还是旁边的同伴看她不对劲把她扶下去的。
璎珞一进家门就闻见了菜香。
“你在医院里躺着的时候，不是有个人来看你吗？他拿了花来。在那个时候谁还有心思注意花？现在想想，他确实是拿了花来的。”璎珞妈妈想着说。
璎珞便老老实实地将那晚的事说给张姐听了，当然，她说的只是她自己知道的那部分，至于梁晓天跟古昀之间的纠葛，璎珞是不知晓的。
璎珞一见，赶紧起身拉着王小五走了，再不走，她真不知道王小五能说出什么话来。
那天，妈妈还对璎珞说了叫璎珞谈恋爱的话。
过了一会，璎珞忽然说：“不知道德国现在是什么天气。”
璎珞鼻孔哼着气，说：“他倒是想呢，可惜啊，他没那命！”
王小五难得接到璎珞的电话，急急地就来了。
璎珞把腿一翘，满不在乎地说：“靠！谣言！”
梁晓天跟郝臻涵找了好几次璎珞，说一起吃个饭，却一直都没能凑到一起。
璎珞一听，奇怪地问：“过年你送年货去我们家算个什么事啊？别浪费了，看上哪个姑娘就送人家去，年货不是随便送的。”
王小五说这个话当然是有根据的，在王小五看来，欧阳落走了之后，璎珞理所当然就是自己的了，有谁能比自己跟璎珞的关系更亲密？那可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关系！可是，偏偏出来了个梁晓天，璎珞做什么事旁边总有个梁晓天。王小五好不容易打进璎珞公司内部去，跟璎珞更近一些，没想到梁晓天也能进去，还比自己更名正言顺。
她已经不是任性的20岁的璎珞了。
“那倒是。在哪里啊？”
璎珞看着老石和张姐，提醒说：“老石手里的钱是不多，不过请张姐吃顿饭的钱还是有的。我听说旁边新开了家餐馆，挺别致的，你们老两口去尝尝吧！”
璎珞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眼睛长在额头上的，加上身高175，走起路来，谁都看不见。璎珞从来都不善于跟人打交道，这是从小就有的毛病，璎珞能记住的人永远都是身边相对比较重要的那么几个。
但是王小五来了之后璎珞就后悔了，叫这个人来完全是为了给自己解围，没想到最后他成了给自己添堵的了。
璎珞还没来得及答话，电话响了。
当时璎珞正在准备最后一场最重要的表演，连跳三支的那场。
这个时候璎珞的电话响了。
而这次的连续三场璎珞她们是都不下台的，所以中间没有换鞋的机会。
但是就在璎珞正要出门的时候听见了两句话，这叫璎珞不能不在意了。
“怎么了？怎么了？”
张姐点点头，说：“我懂了，改天遇见个跟梁晓天差不多的男人我就给你留着。”
第二支舞后，璎珞觉得自己的脚脖子隐隐酸痛，好像浮肿的感觉，有一块有些麻木。
“考虑中。”璎珞笑着说。
“人家有女朋友。”
梁晓天坐下来了之后郝臻涵就四下里看看。
不过璎珞是真心希望他们好，能不能有孩子当然很重要，但是，更重要的是爱情。
“那她想要什么？她觉得她清高，清高不要生活啊？”
老石便笑了。
那天下午，难得璎珞有点时间，梁晓天带着郝臻涵来接璎珞。
图钉的伤确实是微不足道的。
璎珞听张姐这么一说，笑了，说道：“就是，比钱，老石是比不过古昀的。不过，这样的新闻还是别给我播了，我可不想让我们家那个顽固的女人为我进医院。”
“怎么不是随便送的？我孝敬阿姨跟你没关系。”